讹兽
无聊产物
一
《神异经》：“西南荒中出讹兽，其状若菟，人面能言，常欺人，言东而西，言恶而善。其肉美，食之，言不真矣。”
甄程觉得他这两天不太对劲。
他觉得自己不能控制自己了。
哦，仅仅是说话。
就比如他看着快50岁的妈妈买了件正红色还带荷叶边的连衣裙，在穿衣镜前面扭来扭去……
“妈，这件衣服什么时候买的啊，真漂亮，特别显年轻，衬得你肤色特好看。我有空再给你买一件去。”
突然冒出这么一句。
话一出口，甄程懵了，程妈妈也懵了。
甄程懵是因为，他本来想说的是:妈，你什么时候买的买的这件衣服，丑死了，真不适合你，你都多大了，还以为自己是十八小姑娘啊。我给你买件别的吧。
程妈妈懵是因为，她这个儿子啊，优秀，孝顺，样样都好，就是，可能怪她和老甄，给儿子起名字起的不好，太“甄程”了，一点好话也不会说，直的一根筋，呆头呆脑。
所以一般儿子不会主动评价她的穿着，除非她问起，不过也都很是理性的打击一下她，或者只是语气淡淡的“嗯”“哦”。
被儿子夸，可是头一遭呢。
心里想着我儿子终于开窍了，是不是交女朋友了，儿子终于要嫁出去了有点小伤感，不过儿子都20了，大学生嘛找个女朋友还不正常。早点找个女朋友回来，等毕了业结婚了，我也能早抱上孙子……
而甄程只当自己脑子一抽，执着的想开口解释。
“真的好看，仙女下凡似的。”
啥？
“不是，妈，你比仙女还好看。”
What?
他好像在跟自己的嘴打架，而且，还打不过，这是什么情况……
还没等他再张嘴，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心花怒放的程妈妈就开心的拍拍他:“儿子终于长大了，来来来，妈妈给零花钱，去给自己买点东西，也给女朋友买点礼物，谈恋爱可不能小气啊。”
我没女朋友啊妈！你瞎操什么心啊。还零花钱。
“谢谢妈关心，不过我还没找到合适的呢，而且这钱我就不要了，我钱够花。”他有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。
没有女朋友啊，也没关系，自己儿子长得又高大又帅气，人品又好，这下子居然说话处世也开窍了。迟早会有的。
“没事没事，多给自己买点东西收拾收拾。你看人楼下周阿姨的儿子小苑，那衣服穿的，你成天就知道T恤运动裤。”说完冒着幸福的泡泡就走出去了。
甄程觉得，可能自己做计算机题做多了脑子不太好了吧。还剩两天假期好好歇歇吧不做题了。
可两天后回了学校，很多事情都像那天一样不对劲。他经常会说出些让自己摸不着头脑的话，有的的确是自己心里所想，但语气圆滑，更多的跟自己心里想的相差甚远。
“老大，你有没有觉得我不太对劲。”甄程摘了眼镜揉揉眉头，泄愤似的咬了口苹果。
“啥？你小子是不太对劲，这几天嘴上跟抹了蜜似的，终于开窍了啊。就是嘛，做人耿直是要的，但也没你那样的。说的话能听吗一点弯也不拐。上次我失恋，你看你把我打击的。”商陵白他一眼，捂着胸口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。
“哎对了，还说呢，老三，我这有句话要捎给你呢。我媳妇跟我说，苏锦啊，可能看上你了。”陈安舟从上铺探出头来。
“苏锦？好看的诶。我就说老三一旦开窍了，桃花没的说。”商陵摆了摆手，开始坏笑，“而且老三不是要出去租房子住了吗，正好再交个女朋友……”
甄程一个苹果核扔过去。
虽然语言不太受控，但动作还是很流利自然顺畅的。
搬出去住还是有点舍不得自己那一帮舍友，虽然损点老拿他开玩笑吧。
不过搬出来住还真的是有搬出来的好处，就比如自由。
躺在床上，甄程有点文艺忧伤的看着外面的晚霞，反复回想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。他甚至第一次抽了根烟，不知道多久之前朋友放在他收纳箱里的，银盒的南京，薄荷味的。朋友说烟是好东西，能让人沉醉，也能让人清醒。可他没觉得，他被呛了一口，觉得自己这种根正苗红的好青年不适合这东西。
不过自己已经变得有点虚伪满口好话了，还算是根正苗红吗……
他甩甩头，决定出去走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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